长征回忆 沈达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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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6年10月我们班8个同学(六个男同学,二个女同学)组成了到北京的长征队,准备步行到北京。10.26.出发,用了整整50天终于完全靠自己的双脚走完了苏州到北京的2500里路程,相当于长征的十分之一。 最近徐方来电话,说要整理一下当时的队记,希望提供一些资料,同时还在电话里说,让我们两个女同学一起去是拖累了我们。其实不然,这完全是我们自己主动要去的,没什么人硬逼我们。鉴于当时的形势,这么做也是很自然的。(在我们之后,我们班上还有几个女同学步行去了井岗山,由于气候和地理的条件,她们比我们还要艰苦),即使现在回忆起来,也没觉得是一件很痛苦的事,相反倒觉得这是我人生中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,虽然很艰苦,但也有许多的欢乐,值得回忆。我们班上的同学家里的经济条件都较好,但我们的家长也都很开明,要是换了现在的独生子女就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。 能吃苦耐劳是我们那一代人的特点。 写一些我记得的事吧。在苏北,是否是响水,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盐碱地,那里条件很差,记得买了8碗青菜豆腐,只给了我们7碗。我们也就凑合了。盐城到阜宁,走了整整一夜,我是在半睡眠壮态中走过来的,竟然还做了梦,就是这一次,脚肿了,以后走路就一瘸一拐的。在江苏和山东的交界地,我们脚跨界碑的两边,觉得自己能脚踩两省,大家兴奋极了。有一个晚上,到了不知什么地方,是自己做的晚饭,全是煮山芋,煮好后就盛在我们随身带的一个盆里,后来,不知是谁说,那盆洗脚后不知洗了没有,弄的大家好倒胃口。晚上就睡在旁边的小屋里,只有一张小炕,男同学都睡在了地上,让我们睡炕上,而且还把唯一的一条被子给了我们。还有一天是睡在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里,地下铺一些干草,边上围一圈砖头,就当床睡了,现在想来连牲口圈都不如。 在山东一个小店,帐房先生带着瓜皮帽,坐在高高的柜台后,我们买的面条,就是清水煮面,不要说调料,连盐都没有,被我们称之为“黑店”。那时候吃得东西很少,有一次不知在哪里买到了许多花生,难得有这么好吃的东西,大家就边走边吃,每人都吃了很多。花生是高含油食物,不容易消化,后来都开始有些不舒服了。最厉害的是丁玄同,坐在一棵树下难受得直哼哼,并发誓以后再也不吃花生了。不知他现在是否还记得?恐怕这誓言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了。在山东境内我们经过了不少地方。有一天傍晚到了一个村,准备吃晚饭,村民问我们,午饭吃了吗?我们说吃了。他们觉得吃了午饭就不应该吃晚饭了,因为他们那里一天只吃2顿饭。到那时我们才知道居然还有一天只吃2顿饭的地方。我们大概后来也只能入乡随俗,委屈了自己的肚子。 还有一个村子,妇女个个都抽烟,连十八,九岁的大姑娘也不例外,不是香烟,是抽有着长烟杆的旱烟。并很热情地把烟杆塞给我们,我们没敢尝试。山东是老解放区,那里的人都很热情,在一个村子里,一个大娘从一个瓮里倒东西给我们吃,原来是酒枣,是过年时才吃的,我们是第一次听说。 一尝,味道不错,又脆又甜,还有淡淡的酒香味。这东西几年前在这儿的商店也见过,但尝后却再也吃不出当时的味道了。有一天晚上安排我们2女同学睡一个大炕,那炕是L形的,我和蔡瑞芳就睡在有炉子的那一端,这样暖和一些。睡的时候就我们2人,第二天起来时却发现另一边炕上睡了一个人,而且是个男人,把我们吓了一跳。不知他是谁,是否是主人,也没和他搭话。幸好什么事也没发生,如果放在现在,简直不可思议。 在《红日》里讲到的孟良崮我们也爬上去了,但后来却走散了。我们几个(是谁都忘了)好象沿着铁路走,后来看到了队旗,但隔着一条大沙河,怎么也绕不过去,只能脱了鞋袜,赤着脚从冰凉刺骨的河水中淌过去。虽然水并不深,但要知道那毕竟是快到冬天了,但后来却也平安无事,并没有生病。那时候我们都长得比较瘦弱,刚开始,饭量也不大,但后来饭量却大长。印象最深的是在快到北京时,在一个店吃饭,每人一个馒头。那馒头不是现在的圆圆的白馒头,是很长的白馒头,类似于现在的长棍面包,又长又粗,一头拿在手上,另一头扛到了肩上,我居然也把它全消灭了。现在是再也没有这么大的饭量了。那时候我们穿的就是夹衣夹裤,并没有棉衣服,有人说我们走不到北京,因为北方的冬天很冷,但由于我们是处在整天的运动状态,所以也就这么过来了,并没有觉得冷得受不了。 也许是步行串联锻炼了我的脚劲,到现在我还能以步当车,走上个把小时并不觉得累,而且速度也不慢。现在步行还是很不错的锻炼方法呢。学生时代的这一“壮举”一直使我引以为豪,难以忘怀。 2005.1.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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